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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十三不知李寿心里头自个儿与自个儿战了八百回,她只看到他站起又坐下,神色黑黑沉沉,愤火浮浮沉沉,着实无法拿定他到底还没有在生她的气。
她迟疑了下,脑子突然转回来,她鼓起双颊,也生起了心火。
她就是为了一件正事儿去找崔瑜那厮做个交易,如何就成了她的错?
还给她冠上私会的污名!
越想越气,孟十三站起身。
换她突然站起,还沉浸在默默唾弃自己的李寿也是被吓得一小跳,抬头望着她,一脸的疑惑不解。
当真风水轮流转,刚才是他站着她坐着,现下倒是她站着他坐着。
同样的四目相对,他刚才气在明面丝毫未掩,她现下也是火上心头掩都掩不住。
“说来,我二哥能远赴岭南,跟随于乔将军左右,亦是殿下给我的机会,让我有机会为我二哥博得一个能靠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。”孟十三郑而重之地一福,“夭夭再谢过殿下。”
她已谢过一回,如今再谢第二回,她郑重、诚恳、认真。
李寿不自觉地站起身,他的眼神儿发生了变化,心口咚咚咚地响得令他心慌。
谢后她继续道:“二哥打小被送往郊外庄子,虽平安地长成,却不曾受过正经的栽培,边识文断字都艰难,更别提能有习武之机,能康健地长至十八岁,已然是二哥足够惜命,足够坚韧。此去岭南,乔将军明言,他只是个带路人,而路好不好走,能走多远,会有何等危险,会不会半道殒命,他都是不管的。如此之下,作为妹妹,自是要为二哥预备一条后路。此后路,便是在岭南扎根数百年的三大家族,他们的族长近日会上京,而要以何等名目上京,以求得进京之后无风无波,能安静地来安静地走,此名目十分重要。崔七公子于京城扎根多年,他是商,三位族长亦是商,我想着其中必有相融之处,故而找上他,请他相助罢。未料,在殿下眼里,竟成了我与他私会。是良辰的错,良辰是女娘,本该注意分寸的,但即便是良辰之错,后果亦自有良辰自己承担……”
她再深深一福:“不敢劳殿下挂心。”
接下来的两日,东宫一切照常,孟府一切亦照旧。
李寿未再提当日之事,孟十三亦未再提当日之事。
两人甚是默契般,同样的三缄其口,仿佛当日于轩辕台观涌亭里的不欢而散,不过是个错觉,不过是一场梦罢。
然所有注目于二人的人,不管是东宫还是孟府,俱知晓那不是错觉,更非梦。
“你再去问问,看你家大妹妹能否开个口?”季宽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弄清楚孟十三到底与李寿说道了什么重话,俩当事人无事儿般,他倒先要疯了。
孟仁平不是不想问,而是于这两日里,他问过足足三回了:“闭门羹都吃了三回,每回都还要寒一寸,我如何再去问?”
季宽烦燥地挠头:“那怎么办?殿下也不开口,任常青常朱如何旁敲侧击,罚都罚了五回了,殿下就是一个字也不往外蹦!”
“殿下犟,我家大妹妹也是倔,能有什么法子?”孟仁平两手一摊,表示他也是江郎才尽了,末了他叹多一句,“依我看,我家大妹妹到底是不适合嫁进东宫的。”
季宽赶紧往身后的月台看了眼,随后把孟仁平拉离文华殿外的月台,皱紧眉峰斜着孟仁平:“你是有恃无恐,我却不同,你要再说那样的话儿,可别在我跟前说,省得殿下听到,连累我这无辜的池鱼。”
“我怎么就有恃无恐了?”孟仁平可不敢苟同季宽此说法,“我家大妹妹要真成不了太子妃,你我皆只是殿下身边的臣,你是臣,我是臣,你是池鱼,难道我就不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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