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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不瞑目的温嬷嬷,被迫成长的小皇子,这并不是一个该被拿来做赌注的故事,轻影心中不是滋味,她给自己的酒杯斟满,一饮而尽。
身体里的暖意已经随着故事渐渐退去,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的胸腔里正泛着阵阵疼涩,她动了动鲜红的唇,看向李南絮的双眸浮现一层若隐若现的水光。
她想说些什么安慰李南絮,可是又有何可说呢?痛骂杨皇后与贞王的恶毒?责备宁妃的冷漠无情?还是鼓励他逝者已矣,生者不息!
这些李南絮都不需要。
他如今傲然的坐在自己对面,平淡地将过往讲述,已然证明他早已从人间炼狱中爬起,迎着黑夜走向了黎明。
李南絮视线落在窗外,远处的街道、屋檐已被皑皑白雪掩埋,枯树上结出晶莹的冰钩,在瑟瑟寒风中摇摇欲坠。
有冷风拂过窗棂的缝隙蒙上了他的脸,他素冷的五官几乎看不出神情:“我说这些给你听,并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。”
那些过往早已结痂,痂掉落之后生长出了更坚硬的外壳,他并不觉得这些过往难堪,正如温嬷嬷希望的那样,他变得强大了起来,他再也不会比贞王矮、比贞王力气小了,他如今甚至能与贞王抗衡一二。
轻影看着他略显寥落的面容,轻声道:“殿下心胸豁达,没有让这些不公扭曲自己的性情,殿下的才干谋略远超二皇子,是极好的人,殿下没有让温嬷嬷失望。”
“是吗?”李南絮收回放远的视线,声音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,却又转瞬化开:“我的故事算不得什么秘密,皇宫中随意一个小宫女、小太监都能编排一二,反倒是轻影,你的过往更让我好奇。”
“我的过往?”轻影润泽的双眸颤了颤。
她早该想到,对面坐着的是一头浴血归来的狐,他怎会无端将尘封的过往掀开,他无非是想将“坦诚”二字捧到她眼前,交换她的坦诚。
这分明是极公平的事,可她却无端瑟缩了一下:“我在逍遥谷长大,十二岁才回到侯府,我与母亲相处得十分不融洽,又总是惦记逍遥谷的武学秘籍,所以常年奔波在逍遥谷与侯府之间,殿下当初逼着我上山做向导时,就应该都打听清楚了。”
轻影的第一反应是掩饰,她竭力收敛了面上的情绪,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。
可越是正襟危坐,越说明心中有鬼。
李南絮极快的捕捉到了两个字:“逼你?”
兴许是酒壮怂人胆,轻影非但没觉得自己用词不当,反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,小口饮了起来,一股火烧般的辣感在胸腔中涤荡开,她头头是道:“殿下当初可不是像地狱的修罗一般,仗着自己是皇子,为了找到锦禾公主,便逼迫我这个弱女子给你们带路。”
李南絮险些被她气笑:“修罗?弱女子?轻影,我可伤到了你一根手指头吗?”
轻影摊开双手,当真看了看自己的手指:“没有,还在,但你敢说我手腕上的疤痕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?”
本未放在心上的小伤,今儿不知为何,心中变得敏感而柔软,竟向李南絮讨要起说法来。
她觉得自己定然是喝多了,好在她极快地意识到了,她捂了捂嘴,决定趁着头脑还清醒,赶紧闭嘴。
李南絮却并未放过她,视线从他白皙的手腕上扫过,麻绳勒出的细痕早已愈合,他抬起凌厉的双眼,道:“如果你要翻旧账,我可以陪你,你从河庭追来安京,应该不是为了祭祖这么简单吧?你是不是在找一样东西?”
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,轻影慌乱地抬起头来:“你说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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