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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些流求人还老实吧?”
秦琅问。
“老实,当然老实,我们来之前,这些人老惨了,都快活不下去了。我们来了以后,雇佣他们垦荒屯田,种甘蔗种水稻,还雇佣他们进工坊作事,如今一个个按月拿薪水,我们甚至还给他们每季两套衣服鞋袜,还有大食堂吃饭,这温饱一下子全解决了。”
“我们来的时候,好多人都住在那破烂的窝棚里,一年四季赤着脚,孩子都饿的肚大头大,手脚却细杆一样。他们又喜欢生,可生了又养不起,于是便溺婴,尤其是女婴,生下来十个倒有七八个会被溺死,可怜啊。”
管事说起这个,在那里长叹气。
“这里还有流求人?”程处默有些奇怪。
秦琅告诉他,这里不仅有流求人,还有许多。
“当年张镇周和陈棱渡海伐流求,带回几千流求人,便是安置于此地福牢山,此后又曾有过数次派兵渡海捕番人,只是规模都不及陈棱他们那次大,但也前后带回来不少岛民。
在隋亡时,这福牢山已经安置有从流求带回的番人五千户。不过因为这些人属于生番,因此安置于此后,并没有列入正式户籍。”
这些流求岛上迁来的人,都是些黑户,尤其是杨广在江都一死,更没有人再理会他们了。
任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。
福建本就是个多山少田的地方,少有的一点好地全集中在沿海地区,偏偏沿海地区又多风暴,那些流求人被带到这里来后,无法再返回流求,要田没田要地没地,那日子确实过的艰难。
靠着那一点点的薄田,再加上打猎捕鱼,勉强活着。
大唐朝廷建立了后,依然没有谁来理会他们。福州的官员们,甚至当没这些人存在,生怕沾上这些包袱后,会给自己政绩抹黑,难以升迁。
这些人就是无底洞啊,沾上甩都甩不掉。
这些番夷于是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,搞的这里也是乌烟障气,弄的跟化外之地一样,完全就回到了他们在岛上的那种部落生活。
二十来年间,这里的番人居然也分成了好几个部落联盟,为了争夺有限的田地、猎场、渔场,他们也跟以前在岛上一样,开始相互冲突战斗。
他们装备了传统的鹿角矛,磨青石做成箭头,打造石刀石斧,吹牛角为号,敲牛皮鼓为令,打起仗来不要命,杀死对方后必然要割下人头提回家,并挂在屋中墙上风干收藏,甚至会把敌人首级拿回来去除皮肉,只留下骨架,然后用狗毛粘在上面充当眉毛胡须,用贝壳镶嵌在上面装做牙齿,打仗的时候,就戴上这种头骨盔,既威吓敌人,又充做盔甲。
二十多年来,各部相互出草,通过这种残酷的斗争控制着人口发展,勉强维持住了平衡,没有全都饿死在这。
但是,若有选择,谁又愿意过这种日子呢?
几年前,当秦家的商船出现在这里,第一次进入这块被人遗弃的港湾,登上那块被诅咒的土地,向那些番子们带来各种粮食米面布匹衣料等,向他们买下第一块土地时,便开始一点点在改变这些人。
数年过去,在秦家的糖衣炮弹攻势下,这里几万番人已经差不多都被招安了,他们成为了秦家商堡的雇工,为秦家操舟划船,引路向导,为秦家耕地种田,作坊生产。
他们不再看天吃饭,不用再饿着肚皮,不用再生下女婴后溺死,甚至已经不再吹起水牛角敲起牛皮鼓,拿起鹿角矛青石刀去战斗了。
更用不着担心自己的首级哪天被敌对部落的人割掉,不用担心自己的妻子儿女会被掳走为奴,安稳的日子,舒适的宿舍,美味的食堂,这一切让他们纷纷臣服在了秦家面前。
当然,也总有一些比较传统守旧的番子,但这些人最终是斗不过秦家的刀枪铠甲的,现在除了极少数一些隐藏逃亡在山里的番子,多数都已经是秦家的工人了。
程处默听的目瞪口呆,没想到这处海边,居然还有着这样的一群人。
“难怪三郎非要来这小海湾。”
“嗯,我打算从这些番子里招千八百人做向导。”秦琅也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意图。
知已知彼,方能百战百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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