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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江婕心里一紧,暗道:“那人真的在这里。”
里奇众人受这环境压迫,脸色都郑重起来。
吴若谷房中之人正是侯云策,来到吴府纯是凑巧。御史中丞窦俨在澶州案之前,就与侯云策成了好友,在澶州案中,窦俨明帮暗助,将昝居润一党几乎连根拔起,等到范质、杨光义被杀掉以后,窦俨也正式的成为了侯云策一派重要人物,在朝中与侯云策暗通声息。
窦家世代都出文臣,在读书中人很有号召力,治天下必须得靠这些读书人,因此,侯云策对窦俨甚为看重。窦俨偶感风寒,卧床不起,多日没有到朝中来,因此,侯云策今日有闲,吃过晚饭,便到窦府看望。从窦府回来,他便拐道来到吴府。吴府灯光比往日明亮许多,里面隐隐传来些笑声。
见吴若谷果然按时回来,侯云策脸露微兴,便登门入室。
“降州之行,吴郎有何感悟。”
吴若谷在里奇诸子中,做事最为沉稳,深为侯云策信任,也成为了里奇诸子中官位最高之人,这一次突然受命回到大梁,一路之上,他都在猜侧侯相用意如何,从朝廷近期的诸般措施,以及各节镇流传的风言风语来看,侯相是逐步削弱节镇之权,吴若谷隐约知道,急招自己回城,肯定与此事有关。
他在降州做了两年多刺史,酸、甜、苦、辣诸般滋味皆尝过,突然听到侯云策询问降州之事,便将思路迅速梳理了一个,道:“降州虽是小城,又是靠近北汉的边城,屡经战乱,百姓生活极其艰难,这两年,下官虽竭尽心力,降州百姓依然困苦,实在有负侯相厚望。”
侯云策笑道:“吴郎不必过谦,虽然到降州时间不长,可是风评甚好,吏部年考评绩也很是不错,我还记得吏部之评特意提到——吴若谷甚重农桑。”
“自古王政之本在于农桑,若各州刺史都做好此事,则天下大定。”
吴若谷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如此评价,强抑内心激动,道:“下官专为农桑之事写了一个条陈,请侯相过目。”
“敦本业、兴地利、戒游手、谨时候、备水早,置农器、戒苟简、厚蓄积、戒杀牛、广栽植、恤田户、无妄讼。”侯云策读了读吴若谷递上的条陈,想了一会,道:“吴郎真是一个细心人,这条陈很好。”
侯云策抬头看了吴若谷一眼,笑道:“无妄讼,这条有些意思。”
在大林朝,吏部考核官员,其中有很重要的一条,就是查其地告状地人多不多,若是诉讼不断,官员的政绩就会被打折扣,这是传统法律思想在官员政绩中的重要体现,也是儒家学说在法律上的重要体现。
侯云策来自黑城,深受太师影响,对这一条有着根深蒂固的不以为然,不过,他是现实主义者,知道凭一已之力在短时间无法扭转整个社会对诉讼的看法,也没有狂妄地想真正彻底地改造整个社会的思想,又看了一遍条陈,道:“把无妄讼这一条去掉,明天派人把条陈送到中书门下。”
吴若谷自然想不通为什么要去掉无妄讼这一条,可是侯云策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,他想得不通也必须执行,就低声道:“下官明白。”
“恐怕你不太明白。”侯云策并没有责怪吴若谷的不自然,却也没有过多解释,又道:“晋州辖了降州和慈州两个支州,这一次我准备给你调一个位置,明天你就跟着周青和柳江清一起,到慈州,捉拿王宏达,你就去任慈州刺史,明日柳江清将作为钦差,带上圣旨。”
吴若谷一惊,道:“王宏达是晋州陈节度爱将,此事恐怕要慎之又慎。”
侯云策冷笑一声,道:“笑话,王宏达是大林朝朝廷命官,不是陈思让牙兵,为何要慎之又慎,大梁附近的许州、大名府、河中府、澶州等七个节镇地支州已收归朝廷,这一次,晋州、磁州二地的支州,也要一起收了。”
吴若谷明白了侯云策的意图,他道:“降州有两千团结兵,我是按照石山兵法所操练,虽然不如黑雕军精税,若事起,或能保住降州不失。”
“降州之事,就交给杨徵之吧。”
吴若谷一惊,道:“杨大人屈尊到降州,以他的才干,自然可保降州无事。”
杨徵之是大梁府二尹,这个位置颇为重要,不过,毕竟是大尹副手,所说所为总有不少牵绊,侯云策手下人才奇缺,也想着历练杨徵之,让他独掌一州,以使这些侯系官员尽快成熟起来。
侯云策对吴若谷很是满意,道:“按常理,吴郎要休息几天再上路,可是时间紧急,你明天就出发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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