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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雨濛濛,落下人间。
那男子也稍许弯腰,两人似乎是真的在恭候什么人。江醒正偷偷瞧着,准备打量男子的容貌,却见他突兀转过头来。即使天穹之上没有雷霆响起,但他目光如电,望过去,使江醒只觉天地一亮,整个人都似乎暴露出来,在他眼中纤毫毕现。空气重如浆液,压迫得胸膛不得起伏,呼吸也仿佛为之停止。江醒一个激灵,就想要把探出去的脑袋收回来,然则丝毫动弹不得。
“无妨,定是前方村落的樵童而已。”女子说着,忽然一物划破长空,来到近前,投向她的怀里。施施然信手一挥,那物便牢牢抓在了白皙如玉的手中。
“酒是陈酒,人是故人——”
“饮了这壶酒,便离去吧。”
摇晃中“哗哗”声激荡,是一只看上去很普通的酒葫芦。
字与字之间夹杂着颤抖沙哑,可见来话之人的苍老,然而不见其人只闻其声,浩浩荡荡不知从何处传过来。这一切都颠覆了江醒的感官,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神神鬼鬼之说?
先前在讲什么‘尊师’,想来回话之人就是他们的师父了。
当下动弹不得,江醒只能动也不动地看着那两人。忽见男子一挥衣袂,仿佛突然之间天崩地裂,眼前的一切都破碎开来,脑中一声巨响,就此昏迷了过去。
“尊师……”
恍恍惚惚中,江醒听到一声叹息:
“何来尊师一说。贫尼已遁入空门,孑然一身,前尘往事与我了无瓜葛。平日里吃斋念佛,不喜叨扰,两位施主,请回。”
……
再醒过来的时候,细雨还是那样濛濛,松下竹篓,仓促爬起来,只见远处树梢之上哪还有什么人影。
暮雨苍茫中,山还是那山,树还是那树,小径依旧是那小径。
都一成不变。
黑云压顶,江醒看着这翻天地如痴似呆,衣衫被细雨浸湿了也不自知。直到天空一道霹雳,豆大的雨点落下来,他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,四下里一阵张望,整个人空落落的。长吁口气,江醒看到柴禾都已被雨水淋湿,赶忙用篓子里早有准备的麻布罩起来,匆忙奔向庄子里。
那,应该都是仙人吧?
直到天黑下来,大雨倾盆,赶回庄子的江醒,脑子里都充斥着这个疑问。
村庄很小,只有几十户人家,很多年前在村头立下的牌坊已经斑驳不堪。站在斑驳的牌坊下,江醒内心如潮水决堤般汹涌。原本觉得这个世界很枯燥,不及梦中的万分之一,他在十几年来,却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面对未知的瑰丽与波澜。
一边快步踱着步子,说风就是雨的江醒已经在心中做起了企划。
他一定要去外面看看;去闯荡江湖。
当然并不是现在,阿婆已经老了,腿脚不方便,他不可能抛弃阿婆。
阿婆含辛茹苦将他养大,又不是自家亲孙儿,却从来都视如己出;留下阿婆一个人孤苦伶仃,江醒是万万做不到的。
脚步微顿,遮天雨幕中,江醒侧身望向了连云山。
那里,有仙人……
“阿婆,阿婆,我回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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