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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非卿脚下顿了顿,回头仔细去看哪个站在丫鬟面前,任由打骂,一动不动的小丫鬟。
身量和他差不多高,头上梳着丫鬟的双包发髻,还缠着红色绸子,穿着半新不旧的一套粉色裙子。
不知为何,心一阵猛跳!
穆非卿冷着脸,忽得从梁上跳下来,一刀抹了那个骂人的丫鬟。
丫鬟得意不屑的眼神还没收起来,感觉脖子一冷一热,滋滋喷血,一头栽倒地上。
她的手还拧着小丫鬟的耳朵,小丫鬟给她带着一同摔倒在地。
触手是一滩热乎乎的鲜血,小丫鬟惊慌失措,本能的往后退。
穆非卿蹲下来,正想开口说话,小丫鬟突然抬头,一双熟悉的眸子,一张熟悉的脸。
四目相对。
两人都吓了一跳。
穆非卿平日口齿伶俐,在宫中遇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元大人,还能和他绕上不败下风,如今见了做小丫鬟打扮的穆非辰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穆非辰猛然瞧见穆非卿,一开始没认出他来。
看他抿着红唇,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,闪闪发光,精致的眉眼,和他记忆中的娘亲一模一样。
恍如隔世!
“大哥!”
穆非卿喊了一句,声音轻的发颤。
“你是小宝?”
穆非辰脸上有些呆滞,他一开始天天盼,月月盼,年年盼,盼着娘亲来接他回去。
坊里的嬷嬷总说,只要他听话,他听话,他娘亲就来接他了。
他盼了一天又一天,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的,什么苦都咬牙受了,望眼欲穿,他娘亲也没来接他回家啊!
对他来说,最最难熬的不是嬷嬷往他身上刺的银针,不是那些耻辱的学习课程,不是昆仑奴的毒打,也不是其他人的无尽欺负。
难熬的是那每一年春暖花开的日子,阳光明媚,芳草萋萋,他被困在那男无天日的欢乐坊,耳边日日都是淫声浪语,心里总是惦记着他娘亲搂着他说的话。
她娘亲笑的多温柔,声音多温柔:
“辰哥儿,娘亲最喜欢春季了,来年春日,带你去郊游啊!”
一个又一个春日,娘亲失约了。
他听说父亲战死了,听说母亲成了比皇后娘娘还尊贵的镇国夫人。
听说小宝进了宫,去了太学院念书。
但是,娘亲啊,你怎么一直都不来接辰哥儿回家呀?
辰哥儿那么听话,嬷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,从不敢反抗,不就是怕您知道辰哥儿不乖,不来接辰哥儿吗?
回来他想,或许娘亲已经将他忘了。
忘了他还在等着他……。
可娘亲怎能将他忘了呐?娘亲明明是喜欢他的,娘亲对他始终那么温柔,生病发烧的时候守在他床边,抱着他,亲自喂他吃药,摸着他的额头,忧心忡忡:
“辰哥儿,还难受吗?”
“辰哥儿,快快好起来!”
“辰哥儿,过来,到娘亲这儿来。”
……。
穆非辰看着穆非卿,眼神呆滞放空,脸色做不出表情来。
穆非卿以为他是被那个自己杀死的丫鬟吓住了,伸手拉住他的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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