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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嗣修反问:“是么,我倒是觉得太轻了。就以百官叩阙之事而论,宗海之相才,治世可称姚宋,乱世可比房杜,要放在本朝而论,直追三杨。”
张懋修闻言不语,叹道:“二兄,你说得再好有何用?宗海将来是不会有入阁之日了。”
二人皆觉伤感。
就在马车之上。
陈济川给林延潮递上铜手炉。
林延潮披着厚衣,手抚着手炉,顿觉得身上的阴寒渐去。
陈济川向林延潮问道:“老爷,是否此次回乡,你真打算著书讲学,以后都不出闽了?”
见陈济川如此,林延潮反问道:“你觉得呢?”
陈济川道:“小人斗胆直言,老爷还未至山穷水尽的地步,只要老爷恩师在阁一日,将来起复也是早晚之事。”
林延潮闻言笑了笑,然后掀开窗帘道:“你可知,为何今日我从诏狱出来后,并未直接回家,而是先去了张府,此乃故意惹人注目也。今日我与张家兄弟所言,怕已入东厂番子耳目了。”
陈济川闻言恍然道:“老爷,原来你方才在张家兄弟面前故意流露出归隐之意,是为了以退为进……”
林延潮伸手按了按,示意陈济川不再再问。
林延潮问道:“对了,我身在诏狱时,我的那些诸位门生都如何?”
陈济川面露难色。
林延潮正色问道:“怎么了?如实道来。”
陈济川于是将郭正域被打断双条腿,以及众弟子们被革去功名的事拿出来说了。
林延潮闻言后顿时脸色苍白,一言不发,怔怔地坐在那。
陈济川见林延潮如此,连忙道:“老爷,郭美命虽打断双腿,但已是在着力医治,性命无碍。还有其他弟子在照料,请老爷不用担心。”
林延潮摇了摇头,仍是沉默地坐在车中。
良久之后,林延潮伸手挑开车上的棉帘,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。
“老爷,外头凉,你身子不好。”陈济川劝道。
对陈济川的话,林延潮闻似未闻,唯有这扑面而来,直透肌骨的冷风,方令自己煎熬的内心稍稍好受了一些。
如此一路,马车终于行至东直门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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