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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若愚堂里走出来的那一刻,她的心里充满了天真的喜悦,甚至没有跟那名货郎讲价,便将新得的那五钱碎银和自己辛苦攒了两年的一百文凑在一起,买下了那盏已看中许久的灵灯。
98五钱碎银
她抱着它,推开柴扉,回到家中,欣喜地拿给娘亲看:“有了这盏灵灯,以后晚上都亮堂堂的,娘亲再也不用担心灯油不够做针线活儿坏眼睛了!”
可没想到,娘亲接过一看,竟倏然变了脸色。
她用力掐住她瘦削的肩膀,厉声问:“这灯是哪里来的?你去小剑故城了!”
周满下意识说:“是,我,我在城中买的……”
娘亲的声音便变得更厉:“买?钱呢?你哪里来的钱?”
从小到大,她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娘亲,哪怕是父亲走的那一天深夜,她也只是捂住她的眼睛,温柔地哄她说:“别怕,阿满,别怕,有娘亲在。爹爹并不是真的想杀你,他只是病了。现在睡着了,病好了,以后都不会有事了……”
所以现在,周满吓坏了。
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以为是娘亲怕自己学坏,去偷东西,于是挂着泪,摇着头解释说:“是我自己攒的,还有去城中测根骨得的……”
那一刻,那名荆钗布裙的妇人,如遭重击,往后退了一步。
灵灯落下,砸在地上,碎了一角。
前世的周满,即便登上了玉皇顶,执掌了齐州,坐在那亮晃晃的嵌满了金箔的明堂里,也仍旧会时不时地回想起那一幕,回想起那砸在地上的灵灯、娘亲恍惚的神情,回想起走出若愚堂时照在她脸上的阳光,还有被若愚堂那名执事放到她掌心里的那五钱碎银……
灵灯灭了。
半指斩了。
娘亲死了。
剑骨没了。
年少时的周满,怎么会知道?那轻飘飘又沉甸甸的五钱碎银,竟已是自己一生险峻命运所值的全部价格。
此时此刻,又有阴谋在暗中编织……
缺了最重要的那一环,周满无法拼凑出事情的全貌,但仅从春雨丹泄密这件事便可看出,倘有幕后黑手,对方所针对的目标,无疑是金不换,是她,甚至是泥菩萨,而利用的,自然是陈家,或者其背后的宋氏、陆氏……
危险在悄然临近。
周满想,她从前世学到的唯一教训,其实只有那位神都公子名中所带的那个“杀”字。若不杀人,便被人杀。所以不能怜悯,不能仁慈,不能退让,更不能坐以待毙……
这一世,无论台前的,还是幕后的,她都会一一杀个干净。
天亮了,外面传来人交谈的声音。
元策与张来李去站在檐下,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。
高个子的张来一直在琢磨:“都已经第二天了,百宝楼那位掌柜,就算是爬也该爬到望帝陛下面前了吧?可现在都还没什么动静。该不会……”
矮个子的李去接话道:“我看悬了。这位望帝陛下虽然修为极高,早在武皇在时便已迈入大乘期,如今都快三百年过去,即便没到天人境,也该相差不远了才是。可这些年来,无论是三大世家平齐,还是白帝城诛邪,没有一件大事有他出面。听闻即便是武皇在时,他在‘四禅四绝’中也是最没声息的,从不与人起什么争端。武皇陨落后,甚至再没出过蜀州一步……何况张仪将至,自然是不要冒险,忍得一时,秋后算账更为妥当。”
元策拿着葫芦喝酒,也在皱眉思索。
可没想到,就在这时,厅中竟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:“可倘若,没有秋后呢?”
元策顿时一怔,回头看去。
周满一袭玄衣,从厅内走了出来,抬首向着东面天空望去,日出时那一缕紫气便被她纳入眼底,凝作一缕慧光,却并未使得眼神更为圆融,反而有一种平静到极致的……
本书旨在打造第一刁民!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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