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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满循声望去。
那是个顶多六七岁的小孩儿,脑袋后面还扎着小辫儿,此刻就跟做错了什么事一样,站在诊桌前面,伤心地哭着,一边哭还一边拿袖子擦眼睛,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。
诊桌上躺着一只还没巴掌大的小黄雀,毛茸茸的脑袋垂下来,翅膀上沾满血迹,正哀哀叫着。
诊桌后面立着名年轻的男子。
因他低着头,周满看不清他模样,只能瞧见他头上插着简单的木簪,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旧道衣,身量颇高,只是过于清癯,倒真使人想起“病梅”二字来。
小孩儿抽噎着,满心愧疚:“它是不是要死了……”
那年轻男子没有回答,只是伸手将那只哀叫的小黄雀捧在手心,轻轻将一只手覆了上去合拢。
有轻盈的灵光在他指缝里闪过。
小鸟哀叫声忽然停了。
那年轻男子便笑了一笑,温温然开口,声音清润:“你看。”
清瘦的手掌打开。
方才还奄奄一息的黄雀,竟然活了过来,摇摇晃晃站在他斑驳的掌纹里,小小的翅膀一抖,便一下飞向空中。
小孩儿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,忘了哭泣。
那年轻男子也抬起头来,注视着飞翔的鸟儿。
这下周满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:两眉舒展,温润而平和,略显苍白的脸孔上虽似乎笼了几分病气,可因他唇畔含笑,反倒混成了一种微微清苦的悲天悯人。
那小黄雀重获新生,却是颇为高兴,挥着翅膀在医馆内旋了一圈,竟直接落在了周满的肩上,晃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,用干净的喙打理着它鹅黄的羽毛。
周满不由一愣。
年轻男子这才发现医馆内来了新客人,举目看向她。
方才还哭得眼睛红红的小孩儿,此时已破涕为笑:“没事了,它没事了!”
小黄雀啁啾一声,也不知是不是在回应。
那小孩儿便追过来。
于是小黄雀一扑棱翅膀,又从周满肩上飞走了。
小孩儿跟着跑到门口,然后才想起什么,一下停住脚步,回头向那年轻男子道:“谢谢王菩萨!”
那年轻男子失笑,只道:“去吧,下回小心点。”
小孩儿用力点了一下头,带着失而复得的开心跑走。
医馆内便只剩下周满、那年轻男子,还有药柜前面一个捣药的小药童。
周满只想,“王菩萨”这种称呼,听起来多少有些离奇。
那年轻男子知道方才一幕都被她瞧见,竟有些不好意思:“一些雕虫小技,在下修为粗浅,让姑娘见笑了。”
周满心知他是催动灵力,修复了小鸟伤处,所用术法的确粗浅,倒一点也不惊讶。
她只问:“您是这儿的大夫?”
对方微微点头:“是。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?”
周满也不废话:“受了点刀伤,想开些止血生肌的药,想要愈合快的那种。”
对方便向她左臂看了一眼。
鲜血早已染了半片衣袖。
他下意识蹙了眉,似乎想问点什么,但一看周满脸色似乎并不想多说,便又把话咽回去,只道:“还请稍待,我开张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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