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涂曼珍吃了一惊,连忙站起身子,看向后面。
只见沿着船舷过来了几名锦袍男子。当先一名着宝蓝色滚金丝边锦袍,头上戴着亮闪闪的珍珠金冠,鬓角处还骚包无比的斜斜插了一支碗口大的粉白牡丹。面上敷了粉,五官尚算俊朗,右手中拿着一把象牙玉扇,正是当前京城里时兴的纨绔子弟打扮,倒也有些风流倜傥。
只是与他这身打扮不符的是,此时正手忙脚乱,对付那根被涂曼珍脱手而出的鱼竿。
鱼竿极有弹力,又是借着力道被扔出,细细的前端一颤一颤,鱼钩上的蚯蚓活蹦乱跳,在他眼前晃悠。他倒是不怕这蚯蚓,只是刚要伸手去抓,鱼竿又弹了出去。恼的他后退一步,衣袍又被那鱼线缠住。
见他如此狼狈,涂曼珍实在是忍不住,“扑哧”一下笑出声来。
那男子正心下恼怒,听到笑声,抬头就要开骂。却见面前一名俏生生的小娘子望着自己,眉眼都是笑意,一双美目清澈如水,身后碧绿的湖水与她身上的蓝色衣裙相呼应,清新怡人,不禁停下手中动作,看呆了去。
那些婆子、船娘见此变故唬了一跳,忙冲着那男子施礼道:“见过平国公世子爷。”
涂曼珍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,忙转开脸去,心头却有些暗喜,徐婉真扯了她一把,才连忙和汪妙言、徐婉真一起施了礼。
于徐婉真而言,这平国公世子刘祺然不是第一次见了。之前在去东郊的小路上撞见过一次,幸得樊彬出手相救。还好当时她戴着帷帽,此刻应该不认得她。
春红上前一步,引见道:“世子爷,这是汪大小姐、涂二小姐、徐大小姐。”
刘祺然身后的下人上前,将那碍事的鱼竿拿开。听到姓涂,他从呆愣中清醒过来,下意识的问道:“松溪书院的涂山长,是你什么人?”
邬娘子的来历,涂家上上下下谁人不知?知道眼前的是平国公世子,涂曼珍心头一紧,轻声答道:“是我曾祖父。”
和刘祺然一道前来的几名男子一听,因着邬娘子一事,涂山长打了平国公府的脸面,至今尚未找回场子,这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。
这会见刘祺然竟然遇上了涂山长的曾外孙女,便知道有好戏看了,当下撺掇道:“哦,原来是涂山长家的小娘子。”故意拉长了声音,嘻嘻哈哈。
刘祺然出现的时机,比自己计算的还要好,汪妙言松了一口气,在心头暗暗盘算。在上画舫之时,她便吩咐了她的贴身丫鬟冬雪,只要看到她们去船头钓鱼,便设法将刘祺然引过来。
她上京就只带了冬雪和管事嬷嬷,眼下在楚王府中寄人篱下,冬雪也是她唯一的依靠了。好在冬雪是个伶俐的,这差事办得不错。
汪妙言两眼瞬了一瞬,不着痕迹的往涂曼珍、徐婉真身后躲了一躲。刘祺然原就没注意过她,这下她更加不引人注目。
那几名男子一起哄,刘祺然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。他连路边见到涂家徽记的马车都要停下来为难一番,又夸下过“别让我见着涂家人,见一个打一个!”的海口,整个洛阳城都知道,他对涂家的憎恶。
此时涂二小姐就在眼前,若是轻轻放过了,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?但这么一个清新娇俏的小娘子放在面前,又有公主府的下人在侧,他还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。当下把脸一拉,拿着鱼竿的事情做筏子,轻蔑道:“看来涂山长的家教养不怎么样嘛,涂二小姐毫无闺阁风范,拿着鱼竿乱扔,啧啧。”
听他污蔑曾祖父,涂曼珍急红了脸,伸出一根水葱般的手指,直直的指向刘祺然道:“你,你……”那鱼竿确实是自己脱手扔出的,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反驳。
刘祺然打开手中的象牙玉扇,晃动了几下,踱步向前,道:“做错了事,勾破了本世子新上身的袍子,还不给本世子道歉,这是什么家教?”
最后一句话拖长了尾音,说的是阴阳怪气。后面那些男子闻言起哄道:“说得好!我们也来问上一问,这是什么家教?”
被众男子取笑没有家教,涂曼珍又羞又急,一张脸涨的紫红。长这么大,她何时有过这么难堪的境地?又想不到合适的言词应对,头脑一热,顺手拿起一旁的鱼篓,朝着刘祺然便泼了过去。
那鱼篓里盛了半篓子水,还有几条之前钓上来的大肥鱼。这一泼不打紧,水哗啦一声泼在船板之上,溅得刘祺然和那些男子的袍子上全是污水。还没待他们反应过来,几条活蹦乱跳的大肥鱼又跃了出来。
刘祺然离得最近,眼睁睁见到一条大鱼直冲他而来,右手反射性的一挡,却忘了手上还拿着象牙玉扇。只听到“咔嚓”一声,那玉扇本是精致物件,主人家拿着都是爱都爱不够,呵护备至的,怎经得起这样的冲击?应声而断。
“哎呀,我的扇子!”还不待刘祺然心痛,那条鱼已扑上了他的胸口,他用手一抓,触手都是滑腻腻的鱼腥味,嫌弃的放手。但那鱼哪里肯停下,兀自蹦跶的欢。刘祺然想要后退一步,但船板上全是刚才泼出来的水,一时重心不稳,只听得“噗通”一声,他四仰八叉的向后摔倒在地。
说起来长,但其实从涂曼珍泼出鱼篓,到刘祺然倒地,事情的发生就在瞬间。
这个变故,惊呆了船头的一众人等,俱都静了一静,只剩下刘祺然在地上“哎哟哎哟”叫唤的声音。
平国公府的下人一个激灵,上前将他扶起来,刘祺然撑着腰,恨恨地盯着涂曼珍,口中直叫唤:“哎哟,我的腰!”
他身后的那些看热闹的男子,也顾不上身前那几尾乱蹦的鲜鱼,个个连忙上前嘘寒问暖。
他们都是平日里跟着刘祺然身后,飞鹰走兽的纨绔子弟,身世均不及他。这次的“牡丹花会”,要不是靠着平国公府的面子,他们哪里能进的来?此时见刘祺然出了这么一个大丑,哪里还敢取笑,自然要赶紧抚平他的心气。
其实,涂曼珍将鱼篓泼出的同时,便后悔了。眼见刘祺然摔倒在地,心知惹了大祸,一颗心紧张的怦怦乱跳,脸色苍白。
见刘祺然恶狠狠的眼光,徐婉真上前一步,将她拉到身后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,更优质的阅读体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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