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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慧一身石榴红裙,发髻上挽着红珊瑚珠钗,鬓边饰以红宝石耳坠,手腕戴着朱砂玉镯,连足下都是大红的高齿屐,红唇更如鲜血般色泽妖艳,在这庄严肃穆的墓室旁,显得格外抢眼。
“杀人灭口,不应该做全套的吗?我连一品太傅的夫人和嫡女都敢杀,为何要留着两个小小奴婢做人证呢?”
沈慧阴阳怪气,笑眼弯弯望着那两个妇人,笑得十分从容。
两妇人都如受惊了一般,捏着记下供词的状纸不敢吭声。
陈秘打量了沈慧这从头到脚的大红色,啧啧称叹:“在令慈墓前,沈老板不该这般穿着。”
沈慧目含秋波,面向陈秘,脸上似带有一丝幽怨,却是温声细语,嗲嗲发声:“大人真会说笑!我一早起来穿衣的时候,哪里知道我今儿个要来母亲的墓室?大人派去的官差催得那么急,难道还等我回去换衣裳不成?”
这种语调,陈济每次一听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陈秘听了,也不禁一笑,笑得甚是无奈:“这倒是我的错了。”
“大人可没错。当朝尚书竟肯为区区两个奴仆亲自问案,足见大人是何等爱民如子,不分高低贵贱,一视同仁呢!”沈慧笑靥如花,摇着小扇子,那姿态好生自在,半点也不像个待审的嫌犯。
“过奖,过奖。”陈秘抬头往外看,果然看到另一个与沈慧年纪相仿的女子,在丫鬟们的拥簇中站着,那女子倒是一身素衣,看起来十分拘谨,必然就是沈蒙的继室小袁氏了。
陈秘也不敢叫小袁氏和沈慧下跪听审,只是让人收起画过押的供词,客客气气地说:“既然沈夫人和沈老板都到了,就请认一认原告的身份吧。”
陈秘先指着张氏,问了小袁氏:“沈夫人,这位自称曾是令姐的贴身婢女,你可认得?”
小袁氏站得略远,似有些怯懦,不敢近前,她摇了摇头,轻轻应了声:“不认得。”
陈秘又指着何氏,对沈慧说:“这位自称是太傅嫡女沈慧的乳母,沈老板可认得?”
沈慧淡淡答道:“没见过。”
“二位这可叫下官为难了……”陈秘似笑非笑,长叹一声:“如此,下官只能开棺验尸。若是棺椁中只有一具尸首,下官自会问原告一个诬告之罪,可若是有两具尸首……”
陈秘的目光扫过沈蒙、沈慧等沈家人,满面堆笑:“可得请诸位好好解释一下了。”
言罢,陈秘离开椅子站起,朝沈蒙、小袁氏、沈慧、沈媛做个拱手礼:“还请沈太傅、沈夫人、沈老板、沈姑娘都近前来看着,以免冤枉下官动了手脚。”
沈慧便大大方方地跟随陈秘,带着一众官兵,越过坍塌的墙体,下了步梯台阶,进入袁氏的墓室。
小袁氏却没有动,她低着头,只是双手攥着手帕。
沈媛一脸的不服气,挽住了小袁氏的胳膊:“祖母,我们也过去看看,我就不信,棺椁里面怎么可能有两具尸体?除非是他姓陈的昨晚塞进去的!”
“沈姑娘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说。二十年前钉好的钉子,跟昨晚才钉上去的钉子,那可是一眼就能看出的。”陈秘站在棺椁旁,仰望着外头的小袁氏和沈媛发笑。
小袁氏没有说话,却已被沈媛推着一起下了墓室。
陈秘就对小袁氏、沈慧、沈媛说:“各位可看清楚了,这棺椁全是陈旧之相,没有半点新凿的痕迹。”
沈媛松开了小袁氏的胳膊,当真围绕棺椁看了一圈,确实所有钉子都是生锈的,也不像被动过的样子。
“得罪了。”陈秘再次对沈家人行了个拱手礼,然后一声令下:“开棺!”
陈亮、陈冲、陈歆、陈伟等都自外围了过来,站在墓室坍塌墙面处,向下看着正在被撬开的棺椁。
司蓉也忍不住站起,前去围观,那种隐隐的感觉,就好像棺椁内的尸首与她母亲大有关系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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