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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夕红直勾勾看着他,当年这个意气风发的人,变老了,变冷漠了,那个下着淅沥小雨的日子,他是那样的冷酷无情,是那样决绝,连母亲去给他拿她给他准备下的东西,就等不得,后来,除了一两封信,就再也没给她留下什么,无语,默默无语,豆大两颗泪水跌跌撞撞滚出眼眶,委屈,悲伤,愤恨,逆流成河,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间,在心河中汹涌澎湃,“你为什么要回来?你为什么不死在外头?你到底回来干什么?”终于绷不住了,哽咽,痉挛,执着的信念墙倒屋塌,崩溃了,伏在桌,哭泣有声,书像只中弹的大雁,重重跌到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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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:
1
史凤琳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,搓着手。
往事如潮翻滚……
“夕红,我对不起你,我就是个混蛋!孙先生说:革命倘未成功,同志仍须努力!我正是遵循这一谆谆……”
“别说了,你去革命吧,我没有拖你的后腿!……”
“好夕红,自古忠孝难以两全,我……总之是我不对,我向你检讨,我错了,可这么多年,我并没有辜负你,我一个人四海为家,四处漂泊,现在革命成功了,我希望和你一起过好日子!”他走过去,拍拍她的肩头,把一只手插进她头发里,看着她双肩一耸一耸在抽动,二十多年的委屈,象冰山一角,在融化,在坍塌,心中无限酸楚,让他也哽咽了,曾经的爱,曾经的恨,曾经的抓狂,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,就葬送在这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里,心生悲哀,凉意泛上。
女人猛地站起来,泪脸朦胧,扑进他怀里,用头冲撞着他,双手象两条蛇在身上抓狂,然后,攥成拳头,捶着他,只有几下,哭一阵,用嘴猛咬他的衣服,咬不动,上移,踮着脚,去咬他的脸,象河蚌那样,死死地,咬出血来,男人只有忍耐,然后,将她整个人抱起……
第二天早上,史凤琳携着有些羞涩的陈夕红,回到了黄花甸子,她如一抹斜阳,安静跟着他,他的卫兵,挨家发贴子,要请客,一家一个,并且不收任何财礼,这让那些穷苦人舒了一口气。
黄兴忠套好牛,正准备着让黄兴旺去犁地,这时,一个卫兵,肩上背着枪,在黄安带领下,走进来,“老爷,有人请客!”
“你去后院忙吧!”
“哎!”黄安应一声,就边往后院走边看。
“你回来!”
“你还有事?”
“大小姐今天回不回来?她骑自行车了吗?”
“骑了,早上出门,我还和她打了招呼!”
“噢,你姐呢,我怎么没看见?”
“她女儿病了,跟大管家说过,太太也知道!”
“去吧!”这才抬眼看了卫兵,“请柬拿来我看看!”他伸出手,“请客的是何方神圣?”
“是我们特派员史凤琳!恳请黄老爷务必赏光!”
“哟呵,这小子没死在外头,混成特派员?什么事?”他瞅了一眼,漫不经心用翻掌在请谏上弹一下,充满了蔑视,“他都一把年纪了,哪家姑娘这么倒霉?”
“他和嫂夫人大婚!”
“陈夕红?她千等万等,就是这么个结果,这是她想要的吗?千年铁树要开花呀?嗯啊!”黄兴忠居然在请柬吻了一下,“好事多磨,可喜可贺呀!可惜了,史健久看不到了,他要是知道有今天,。还不得蹦起来?
“看来你都知道!”
“那是!”黄兴忠拾过请柬看一下,“那得去祝贺一下,特派员是个什么官?”
“嗯,我说不好!”卫兵??头。
“是不是和过去钦差大臣差不多?”
“好像有点意思!”
“你去吧,知道了!”
卫兵给他敬个礼,他比划一下,也就是个意思,手弯得像搂耙。黄兴忠站起来,“兴旺大哥,兴旺大哥,怎么一抹腚,人就没了?该来的还是终于来了!”
“他到前院打水去了!”刘中天走过来。
黄兴忠把请柬递给他:“你拿去和太太商量一下,处理一下,要不你去,要不就让黄安去,老杨要没事,也可以!”
刘中天接了请柬却不动,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“你是不是有话要说?”
“老爷,这史凤琳是个有面的人,又恰逢你在家,甸子上好多有头有脸的人,都去捧场,咱不能棋输一招,顺道也摸摸他的底牌,这个人来头不小,你看……?”
“你的意思,是我亲自去?”
“我觉得是这样,你和他老子斗了一二十年,能不忌恨你?既然他能下请柬,就给了我们个台阶,咱不如就坡下驴,至少今后在大面子上,不会为难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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