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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知道,”墨沉霜似是有点出神,重复地道,“我不知道。”
这心情温绪之大概能理解一二,阔少爷家大业大,这路如何走也要愁一愁。岂像他那个时候,为生计也为骨气,一条路走到黑只盼着光亮。
“休要少了自在,”他语重心长,轻轻拍了下少年的肩,“人活着总得肆意一回。”又稍顿,道:“若有一日真动了入仕的心思,记得和我提声。”
墨沉霜却紧了目光,道:“不会有那么一天。”
他也不知为何,只觉得若要走那条路,就会和温绪之疏远了。
不过这心思温绪之并不知道,只笑一笑。
“温先生,”墨沉霜随意地将他的茶杯拿手里,问,“你入过仕吗?”
温绪之怔了怔,随即道:“没有。”
墨沉霜问:“为什么呢?”
温绪之轻轻地笑起来,道:“初心有误。”他看着墨沉霜,神情很认真,又让人觉得有些悲伤,那双眼像是在和少年对视,其实有些飘然,像是正在看进某种空洞。
他道:“入仕报效,当为国为民。我误入歧途,读圣贤书却缺了圣贤心,回味过来时为时晚矣。故只愿寻远离繁华处,清净此生,存下仅剩的一点儿干净,聊以慰藉。”
清澈琅缓的声音响在简屋内,听着有距离感,仿佛松下堂中吟诵。温绪之看着那窗画出了一方碧空低云,指尖轻点在椅子扶手上,道:“联步趋丹陛,分曹限紫微[1]。。。。。。那样的日子和志向,大概是。。。。。。啊。”
他蓦然回神,没有说完。
他说得很模糊,但墨沉霜还是听懂了。他在此刻得以窥见温绪之的过去,知道那大概不怎么愉快,所以他没有再问任何事,尽管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。
温绪之起身收拾桌案,墨沉霜也跟着站。温绪之转了身没看这边,墨沉霜看了眼手中还剩半杯的茶,飞快地一饮而尽。
这一日墨沉霜归家时天色还没有暗,他有话要问,直奔墨揖山的房间。
墨揖山正在屋里与秋榆说话,管家本想给传声,但墨沉霜直接推了门,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进去。
屋里的两人一齐转头,秋榆先道:“沉霜回来了?”又过来一个劲儿地问他明日的行程可还有什么需要,东西是否带了齐全。
墨沉霜没有回答,只是看着墨揖山,在他娘终于收了声后道:“爹,你今日去找温先生做什么?”
“你。。。。。。。”墨揖山一咽,“你怎知道?”
“我听着了,”墨沉霜没有想隐瞒,“当时我就在里屋。”
“你、你这个狗东西!”墨揖山立刻急了,“人在怎不出来,连声也不吱一下!你躲什么,啊?丢人现眼的东西!”
“丢人?”已经觉了这两个字一整天的墨沉霜再也忍不住,喘气时肩头都在耸动,道:“爹,你去找温先生,求我根本不知道的事儿,才是丢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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